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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平平安安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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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平平安安(1)

地下室一共有三個出口:一個出口通往桃桃的臥室,一個通往溫棚出口,還有一個出口直接通到科研站外頭。

桃桃讓俞柏走的是那條直接通到科研站外頭的路。

她還想讓俞柏帶上狗子。

俞伯不肯,說狗子留在地下室裏,好給桃桃和鄭雅梅壯膽。

他一個人摸了出去。

俞柏走了以後,桃桃又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從頭頂上方傳來的打打殺殺的聲音……

——已是支離破碎,聲嘶力竭?

桃桃微笑,小小聲問道:“雅梅?你餓了嗎?”

鄭雅梅的聲音傳來,“不餓。”

她嗓子啞啞的,語氣裏透著濃濃的緊張。

桃桃說,“我開一小會兒手電筒啊。”

她擰開了手電筒。

不大的空間頓時充滿了光明。

桃桃看了看身畔的兩個孩子——小飛白和弟弟面對面躺著,正呼呼大睡。小飛白的手,還以保護姿態環住了弟弟。

而燈光一亮,鄭雅梅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各個出口和通氣口,就怕哪兒沒關好門和蓋子,萬一暴露了行蹤可怎麽好?

桃桃看著鄭雅梅面上緊張又惶恐的表情,笑了笑,收拾了一下身邊的包袱,拿出了兩只搪瓷杯,又找出了袋裝奶粉,倒了點奶粉在搪瓷杯子裏,又放了點兒白砂糖,然後懊惱地說道:“哎呀,也沒帶根攪拌用的勺子下來。”

她只好打開熱水瓶,先是各倒了一丁點兒開水在杯子裏,不停地搖晃搖晃……

等到奶粉和白砂糖全都融在水裏以後,這才又倒了些開水進去。

沖好熱牛奶,桃桃遞給了鄭雅梅。

鄭雅梅都快緊張死了。

桃桃把熱牛奶遞給她,她搖頭。

桃桃堅持要給她,她也就接了過來。

桃桃又沖好另一杯熱牛奶,小小聲對鄭雅梅說道:“我要關掉手電筒了啊。”

鄭雅梅小小聲說好。

桃桃熄掉手電筒。

眼前雖然一片黑暗,但桃桃和鄭雅梅的手裏各捧著一杯熱牛奶,輕吹著、時不時啜飲一口濃香熱暖的甜牛奶,緊張慢慢消失不見。

桃桃問鄭雅梅,“雅梅,你和小俞以前就認識嗎?”

鄭雅梅,“不認識呀,我們大多數受訓多年,只出一個任務,出完任務以後就要回歸地方了,誰也不能認識誰。”

桃桃“啊”了一聲,“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想打聽這些的。”

鄭雅梅嗯了一聲。

桃桃又問,“其實我是想問,你和小俞一樣,身手很好、很能打嗎?”

鄭雅梅搖頭。

很快,她就意識到……在這麽黑暗的環境裏,桃桃是看不見的。

“我倒是會幾招擒拿。不過,真正要打架的話……還是不行,”鄭雅梅說道,“小俞跟我不一樣,我猜他是個特種兵。”

桃桃表示同意,“我看也像,你看他疊的那被子,一般人都疊不出來!”

鄭雅梅卟哧一聲笑了。

——俞柏住在大倉庫裏,桃桃和鄭雅梅每天進進出出地去拿東西,當然能看到俞伯的鋪蓋、行李和各種東西,總是被收拾的特別整潔。尤其是被子,方方正正疊得像豆腐塊。

聊了一會兒的天,鄭雅梅終於不緊張了,開始主動和桃桃聊天,“白姐,你說那些人……是不是馬匪?”

“我看是!”

鄭雅梅說道:“好像其中還有個女人,我聽到她說起你的名字了。”

桃桃點頭,“對!那女的是這村子裏的人,兩年前我剛來這兒的時候,跟她有些不對付。”

遂將王錐子的事兒說了。

鄭雅梅聽得直皺眉,“……她自己好吃懶做,所以就去投靠馬匪了?哎,她這麽這麽蠢?都已經解放這麽多年了,馬匪還能成啥氣候?搞不好這已經是荒漠上最後一批馬匪了。她在這個時候投靠他們,豈不是49年加入果軍?”

桃桃也說道:“其實我覺得她要是靠自動手幹活,豐衣足食,可能還更有尊嚴,比和馬匪一窩強多了……”

兩人聊了一會兒的天,杯中的熱牛奶已經飲盡。

突然——

有人輕輕地敲了敲地下室的一面排氣孔,又小小聲喊道:“桃桃?”

桃桃瞬間睜大了眼睛。

是宋秩的聲音!

她趕緊打開了通氣片,也小小聲喊道:“宋秩!”

宋秩的聲音愈發清晰了,“……你和孩子們還好嗎?”

桃桃心裏激動,“好著呢!飛飛和墨墨都睡著了,雅梅陪著我在,狗子也在!對了,你看到小俞了嗎?”

宋秩,“我……我晚點兒再跟你說,不光我來了,軍團的人也來了。小俞和我們在一起,宏志也在。小俞已經跟我們說了科研站裏的情況……桃桃,呆會兒我們會進去收拾他們,你們就呆在密室裏別動,等到我喊你們出來,你再出來。”

“好。”

外頭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。

大約又過了一小時……

桃桃把手電筒藏在被子裏,擰開、照了照手表。一看時間,已經是清晨五點半了。

所以說,宋秩他們是打算等天亮以後再動手?

桃桃剛關掉手電筒沒多久……

突然就——

又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了喊打喊殺的聲音。

其實馬匪們的一直在喊打喊殺,只是聲音和動靜越來越小。

現在應該是宋秩他們沖進了科研站,他們乒乓乒乓的發出很大聲響。

而且很快就控制住場面。

過了一會兒,宋秩進了屋裏,應該是搬走了小床、揭開了地洞入口的蓋子,對桃桃說道:“外頭亂……你先和小鄭、孩子們呆在這兒,等一等。我們爭取早點兒收拾好,再接你們上來。”

桃桃應了一聲好。

鄭雅梅沒吭聲。

宋秩應該也去收拾東西去了。

頭頂上方傳來了拖拽重物、搬擡東西的聲音,還有很多人不停地走來走去、大聲呼喝……

鄭雅梅突然伸出手,緊緊握住了桃桃的手,小小聲說道:“白姐,宋哥他們……在、在收拾啥?是不是、是不是……”

——是不是死了人?

桃桃坦然笑道:“沒事兒。”

頓了一頓,她又安慰鄭雅梅,“就算死過人,你也別怕,有我在呢!”

莫名其妙的,鄭雅梅就松了口氣。

小飛白睡眼忪惺醒來,趴在桃桃的腿上,含含糊糊地問:“媽媽,我好像聽到爸爸的聲音了……”

“對!你爸爸已經到了,他帶著人來,把壞人都抓了起來,”桃桃笑瞇瞇地說道,“不過,上面被壞人搞得很亂,爸爸他們稍微收拾一下,再接我們出去。”

小飛白一骨碌坐起來,響亮地喊道:“爸爸——”

桃桃,“小點兒聲,墨墨還在睡覺!”

小飛白吐了吐舌頭。

宋秩已經聽到了,跑到了地洞入口,探了個腦袋喊:“……飛飛?”

小飛白高興地說道:“爸爸!你把壞人抓住了嗎?”

“壞人已經被全部抓住了!飛飛你再等一下,等爸爸和叔叔們把上邊兒收拾收拾,就來接你和媽媽、弟弟,好不好?”宋秩很有耐心地對兒子說道。

——主要是他對妻兒飽懷愧疚。

小飛白說道:“好!爸爸,飛飛很乖、飛飛聽媽媽話,弟弟也很乖,沒哭過!”

宋秩笑了,“那爸爸一定要獎勵你和弟弟!”

桃桃,“飛飛你不要老是纏著爸爸,爸爸要趕緊收拾好,我們才能出去。”

小飛白連連點頭。

一直到上午快九點鐘,宋秩他們才打掃好科研站裏頭。

他的身材……雖然也瘦,但試過地板上的入口,也是下不來。於是他從旁邊的入口彎腰進來了,先讓鄭雅梅和狗子們出去……

宋秩想抱起小兒子,但他站在這個地下室裏,腦袋頂住了天花板,所以他只能彎下腰來。

桃桃沒讓他抱小墨墨,讓他一手抱著鋪蓋一手牽著小飛白,她則抱起了小兒子,最後一個鉆出了地下室。

外頭的雪已經停了。

算不上陽光燦爛吧,但能重新看到光明的世界……還是讓人感到精神振奮。

宋秩選擇的出口,是科研站後頭的溫棚那兒。

桃桃一出來就站在溫棚裏,她註意到溫棚頂上的黑色氈布已經被取下。

她一眼看到小葡萄藤,連忙單手抱孩子,另一只手撫上了小葡萄藤,【小葡萄,謝謝你昨天幫了我的忙,現在我已經沒事啦!我和孩子們都很安全,謝謝你呀!】

小葡萄藤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,【太好了桃桃,你沒事就最好了。】

桃桃笑了笑,不再說話。

但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,必須要煮個雞蛋,把煮過雞殼的水冷卻下來,澆給小葡萄。

小葡萄向來很喜歡雞蛋殼水。

不過——

桃桃又低下了頭,皺眉看著溫棚裏的地面上橫亂豎八的腳印。

再往遠處看去,目測有不少她新培育的幼苗已經被踩壞了。

桃桃一臉的心疼。

宋秩解釋,“不是我們的人踩的,我有交代過他們哪兒能走、哪兒不能走。”

“是馬匪他們幹的?”桃桃咬牙切齒。

宋秩答道:“是王美嬌!”然後簡單的解釋了幾句。

——昨天那些馬匪就是王美嬌帶來的。但不知為什麽,那些馬匪突然就陷入了內訌,打起來了。其他的馬匪對科研站不熟悉,只能呆在科研站裏打打殺殺。但王美嬌是知道科研站的結構的,所以當馬匪們打起來的時候,她就悄悄打開倉庫後門,又反手關上,躲在了溫棚裏。

宋秩他們是爬窗進入科研站的。

當時二三十個馬匪們已經倒下了絕大多數,還剩下幾個特別兇悍的,正咬牙死拼……

宋秩他們將馬匪全都擒獲,或搬或擡地帶到生產隊去了。

但想著不能放過一個……

於是宋秩又指揮著軍團和村民們,先是派人在守在溫棚的幾個出口處,然後把兩座溫棚頂上蓋著的氈布全都抖掉了雪、收了。

溫棚裏光線大亮,眾人才發現——溫棚裏並沒有藏人。

聽到這兒,桃桃覺得很稀奇,“那你怎麽知道我培育的幼苗是王錐子踩壞了的?”

宋秩,“宏志和蘭采珠發動村民們查找,看看村裏有沒有外來人口……躲在菜園子裏或者屋裏了。結果花富貴讓喬英娘過來找宏志,說王美嬌回來了。”

“軍團去了兩個同志,把王美嬌帶了來。王美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,張口就說她是被李疤爺給逼的……但那個李疤爺應該是馬匪的首領,他體能可以,應該是打鬥了一整個晚上,我們進去抓他的時候,他還能跟小俞過上幾招……”

“李疤爺精神還不錯,聽到了王美嬌的話,他就吼,說要不是王美嬌領著他來這兒,他也不至於送死……”

說到這兒,宋秩又解釋道:“王美嬌其實膽子很小,軍團的同志一問,她就如實說了。說馬匪打起來的時候她就躲到溫棚裏來了,天亮的時候見我們把馬匪都抓了起來……她就趕緊逃出了溫棚,躲到了花富貴那兒去。”

說話之間,宋秩引著桃桃往科研站走。

還是有不少人正在科研站裏忙碌著。

大多都是熟人,村裏的男人們、還有軍團裏幾個眼熟的軍官和大兵。

他們提著水桶拿著拖把正在拖地。

見了桃桃,人們停下手裏的工作,紛紛問候她——

“白同志你沒事兒吧?”

“我們來晚了,你受驚了!”

“宋大嫂沒被嚇著吧?別怕啊,那些壞人已經被抓住了。”

“桃桃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有事兒的!”

桃桃含笑向眾人道謝。

她低頭看了看——

雖然已經被人們潑過水、還用高粱掃帚涮洗過地面,但還是能看出滿地的粉紅色血跡,甚至連空氣中都泛著淡淡的血腥氣。

桃桃問宋秩,“死了很多人嗎?”

宋秩答道:“沒有,我們把人擡出去的時候,所有的馬匪全都還活著,但也挺遭罪的,大部分都斷手斷腳……嚴格說來,是李疤爺救了他們。我聽其他的馬匪說,他們分成了三夥,相互鬥毆打、不死不休。李疤爺喊不動他們,只好站在一邊,見誰快被打死了,就出手幹預……”

小墨墨睡醒了,睜開眼睛滴溜溜看了一圈,扁了扁嘴,又舔了舔嘴唇,就想哭。

桃桃還沒來得及哄呢……

小飛白跑過來,踮著腳尖喊弟弟,“弟弟乖,不哭!”

說來也怪。

小飛白就喊了這麽一句,小墨墨頓時嘴角一咧,露出沒牙的牙床笑了起來,還笑得見牙不見眼?!

桃桃抱著孩子進了她的房間。

房間裏已經被宋秩收拾過,但仍然顯得淩亂。

但桃桃也顧不上許多,先抱著孩子走到了床邊,撩起衣裳哺育小兒子。

宋秩趕緊轉身出了屋子,反門掩上門。沒一會兒又進來了,手裏拎著開水瓶。

他將開水瓶裏的熱水分別倒進兩個臉盆,先是喊小飛白自己洗漱,然後然後擰了塊熱毛巾,遞到桃桃面前。

桃桃索性除下沾染了不少泥土和灰的棉衣,拿著毛巾細細地將自己擦拭了一遍,這才覺得清爽了,又讓宋秩拿了些幹凈的棉衣過來穿上。

小飛白洗完臉、刷完牙,就出去了。

沒一會兒又跑回來,“媽媽媽媽,妞妞說,她媽媽讓我們去生產隊倉庫吃中午飯!蔣叔叔喊她做大鍋飯,大兵叔叔們也要吃的!”

桃桃應下。

“媽媽我可以和妞妞先過去嗎?湯爺爺和勞爺爺說他們現在就過去,可以讓我們騎他們的膊馬,帶我們一起過去!”小飛白問道。

桃桃,“那你可得謝謝人家!”

“好!”

小飛白牽著妞妞的手,一塊兒跑了。

等到小墨墨吃完母乳,桃桃把孩子遞給宋秩,她則開始清理房間裏的各項損失。

得虧她已經提前把錢鈔、各種供應票什麽的隨身攜帶,所以錢沒有任何損失。但她抽屜裏的雪花膏、絲巾,包括買了來還沒來得及用的香皂、粉餅,甚至宋秩托人給她買的一條珍珠項鏈……

都不見了。

以及她存放在屋裏的一些年貨也被破壞。

比如說,她存放的兩袋還沒開封的奶粉,一袋不見了、一代被劃了道口子,並且已經灑了一半兒……還有四瓶玻璃瓶裝的水果罐頭,黃桃、菠蘿、楊梅、荔枝也被人打破了瓶子……

衣櫃裏備用的棉被、她和宋秩的幾件呢子外套,替換穿的棉衣,全都被人用刀尖劃破,甚至她買回來還沒機會穿的加絨毛皮鞋也不見了……

桃桃越清點就越不高興。

雖然自己這一邊的人沒受到傷害,可王錐子那麽討厭,馬匪又那麽窮……她的這些損失大概率是沒得賠償了!

這口氣她可咽不下,必須要去找回場子來!

她轉頭一看,見宋秩已經拿著毛巾給小兒子也擦洗了一把,就吩咐他,“你給墨墨加件厚實點的衣裳,我們上倉庫那邊去,我還有話想問一問王錐子。”

宋秩看了看她蹙眉的表情,說道:“錢財是身外物,想要什麽,以後我再慢慢給你添就是了。”

“知道了!”

說著,桃桃走出了屋子。

這時鄉親們已經幫著她把地給掃幹凈了。

再加上為了透氣、驅散屋裏的血腥氣,鄉親們把科研站裏所有的門窗全都大大打開。

這會兒見桃桃從屋裏出來,鄉親們就向她告別,“白同志,屋子裏已經打掃好了,我們走了啊,要是還有事兒,喊我們一聲就好!今天你和孩子被嚇著了,好好休息呀!”

桃桃鄭重謝過鄉親們,然後去查看俞柏和鄭雅梅的情況。

——俞柏人不在。他的床鋪被鄉親們給擡到了一旁。桃桃看到他的鋪蓋上沾染著不少血跡……桃桃回自己屋去拿了一套全新的床單被套過來,給俞柏換了一床,又把帶血跡的扔到了一旁去。

——鄭雅梅正坐在她的房間裏掉眼淚。桃桃問了一嘴,才知道她在匆忙中沒有帶上錢鈔,她攢下來的三十塊錢和幾張票據全都沒了。而且她所有的內衣褲全都被那些馬匪給翻了出來、還亂扔一地還被踩踏、臟汙得不成樣子……

桃桃安慰了鄭雅梅幾句,又邀她一塊兒去生產隊倉庫那兒。

鄭雅梅不想去,抹了把眼淚,說道:“白姐我就不去了,我在這兒看屋子吧,正好也收拾一下這兒……”

桃桃也沒強求,“成,那我過去那邊看看。今天我們不開夥,到時候我給你捎點兒吃的回來。”

說著,她就喊宋秩加件棉衣,再將小兒子塞進棉衣裏,夫妻倆帶著小兒子一塊兒往生產隊大倉庫走。

剛一出門,桃桃就看到有十幾匹很神氣、又很健碩的馬,韁繩被綁在科研站門口???

桃桃就心想:要是馬匪們沒錢賠給她,那她就要一匹馬好了。不過,馬的價值可能挺高,也不知道她的損失夠不夠得上。

轉念一想——

要是她的損失夠不上,那就再加上俞柏和鄭雅梅的損失呀!

那就應該差不多了。

半路上,桃桃問宋秩,“對了,你怎麽到的那麽及時,還帶人來了?”

——她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麽。

但她必須要問一問宋秩,否則她對他的突然出現顯得過於理所當然,這不合適。

宋秩的表情是茫然的、疲憊的。
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
他低聲說道:“昨天我加班到很晚,回到宿舍給那盆葡萄苗澆了點兒水,我就睡了。我做了一個夢……你是天上的仙女,你要帶著飛白和熾墨飛走。我沖著你大喊,讓你帶上我一起走,可你卻只是笑……然後你帶著孩子們越飛越高,我心裏害怕得很。”

頓了一頓,宋秩繼續說道:“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,睡到半夜的時候,那盆葡萄藤突然從桌子上掉了下來,“砰’一聲很響,把我從噩夢嚇醒。當時我就覺得,說不定是你這兒出了什麽事。然後我就打電話向軍團求救,坐著他們的軍車趕了過來。”

桃桃,“幸虧你來了……要不然,也不好說我們幾個會怎麽樣。當時我們躲在地洞裏,確實很害怕被他們找到,更害怕這些窮兇極惡的人還會去傷害村裏人……”

宋秩沈默不語。

他不想讓她知道,當他打電話給軍團負責人,要車要兵要武器的時候,對方是怎麽以莫須有的理由拒絕的。

他又是使了多少手段,才逼得軍團負責人退了步,給了他一輛車、一個排的大兵……

他在來時的路上,根本不敢去猜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

——如果桃桃母子有什麽事?

他根本無法面對。

到了靈溪綠洲以後,他迎面碰上前去向蔣宏志求救的俞柏。當他從俞柏那兒聽到,果然有兇殘狠絕的馬匪……而且還是特意沖著桃桃去的時候,心裏是怎樣的害怕和憤怒……

謝天謝地,桃桃和孩子們總算安然無恙。

到現在,他的心情和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。

所以?

妄想傷害桃桃的人,還想奢望有什麽好下場麽?

桃桃已經裝模作樣的詢問過宋秩,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……當然,問過就算。

她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
桃桃和宋秩匆匆趕到生產隊大倉庫。

小飛白、妞妞、紅紅帶她的弟弟們……有一串小孩子在倉庫門口玩兒。肖晴娟和周春妮、喬英娘在忙著在另外一頭的雪地上壘簡易的竈、準備生火做飯。

見了桃桃,女人們和孩子們趕緊過來打招呼。

生產隊在這兒修了一棟平房,被間隔成三大兩小、一共五間倉庫。平時用來堆公中的糧食、農具,或者堆雜物。其中一間是空屋子,這會兒有二三十個傷員馬匪病蔫蔫地躺在地下。

蔣宏志、蘭采珠和軍團負責人朱排長、以及俞柏正在另外一間擺放農具的倉庫裏,談起這些馬匪的事兒。

桃桃過去了,“蔣哥,蘭大姐,朱排長!小俞!”

眾人連忙和她打招呼。

見宋秩也抱著孩子進來了,眾人再次相互寒暄幾句。

蔣宏志問桃桃,“被嚇壞了吧?”

桃桃也沒瞞著大夥兒,“要是只有我一個人在,倒也不怕。主要是帶著兩個小的,還有小俞和小鄭兩個人……說實話,還確實挺害怕的,怕我連累了他們。”

俞柏看向桃桃,眼裏充滿了感激與羞愧。

蔣宏志安慰桃桃,“別怕,這是最後一窩馬匪了!這回端了他們以後……整個荒漠上的老鄉全都能安心了。”

蘭采珠也說道:“我正和老蔣商量,覺著是不是應該把咱們的地盤兒、包括這個綠洲全都圍起來,然後天天派人巡視啊!”

朱排長皺眉道:“但是根據我們的情報,也已經沒幾個馬匪了!李疤是最後一窩。大多數馬匪已經被剿、勞改去了!剩下的要麽改名換姓去別的地方幹活種田去了,很少一部分跑去投靠了李疤……你們要把綠洲圍起來,天天安排人手巡視,這也沒啥,甚至還是好事兒……就是這事兒到底值不值得做。”

宋秩,“群眾利益高於一切。”

朱排長就不吭聲了。

俞柏也說道:“為保險起見,還是圍起來吧!”萬一霓虹國也有樣學樣?假扮成馬匪傷害宋秩和白桃桃,那他和跟在宋秩身邊的保鏢可就功虧一潰了!

蔣宏志和蘭采珠就開始討論起,到底要怎麽樣,才能造出最經濟實惠的圍欄,將面積那麽大的綠洲直接包圓?

桃桃直截了當地對朱排長說道:“朱排長,這些馬匪壞得很!他們仗勢欺人,以為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裏頭,就想來搶我的糧、還試圖傷害我!”

“他們還把我和我們單位小鄭、小俞的很多個人物品給損壞了。根本無法定價,如果一定要提出一個金額來的話……那就是上限!”

“但那些馬匪……我感覺他們太窮,搞不好連一毛錢都拿不出來,他們怎麽可能賠得起?可他們有馬!所以我要一匹馬!”桃桃說道。

朱排長楞了一下。

不得不說,這些馬匪的馬,品種還是很好的,而且每一匹都是膘肥體壯的。他也想把這些馬繳獲上去,等到開了春,說不定戰士們也能騎著馬出去巡邏了!

現在白桃桃提出要補償一匹馬給她?

這邊朱排長還在猶豫呢……

隔壁的倉庫裏傳來了王美嬌的尖叫聲,“你們憑什麽把我和馬匪關在一起?我、我可是被他們給逼的!”

王美嬌胡亂叫喊了起來——

“蔣宏志!你有沒有良心?我可是咱生產隊的人哪!去年你們逼走了我,不管我的死活……蔣宏志,你作為生產隊大隊長,你幹好你的工作了嗎?”

“肖晴娟,肖晴娟?你不要裝死!快去把花富貴喊來!我可是他的老婆啊!我失蹤了一年多,他有沒有去找過我?有沒有?還是說,我不在的時候你倆勾搭上了?肖晴娟!你給我回答!”

她還罵起了桃桃——

“白桃桃!白桃桃你臭不要臉!你居然……跑了,害得老娘替你捱了罪過!白桃桃你個捱天殺的……”

王美嬌一句話還沒罵完,就看到白桃桃就走進屋裏。

白桃桃還是那麽的美,恍若飛天仙女。

且她因為又生育了一胎,前頭坐月子的時候被母親唐麗人照顧著坐月子,長胖了些……現在還沒有完全減下去。

於是她那鵝蛋型的秀美面龐顯得圓潤白皙,一雙杏眼睛熠熠生輝,眉不描而翠、唇不點而朱的樣子……比以前又美了幾分。

只是,這會兒白桃桃嘴邊角噙著譏笑,看向王美嬌的眼神也是……像在看傻子似的。

王美嬌呆呆地張大了嘴,傻傻地看著桃桃,大有“在背後說人壞話當場被戳破”的意思,覺得非常難堪……

尤其是,她還常常在馬匪們的面前說白桃桃漂亮好看、卻也時常隱晦地提出白桃桃是不如她的。

現在,王美嬌既感覺到身畔所有的還清醒著的男人們全都盯著白桃桃看。

她不由得心生自卑。

桃桃慢悠悠地走到王美嬌身邊。

王美嬌坐在地上,雙手被繩子捆在身後。

——大多數馬匪都被砍得血肉模糊,全都躺在地下。但也有像王美嬌這樣,坐在地上、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的馬匪,但不多。

桃桃直接一個大耳括子就朝著王美嬌扇了過去!

“叭!”

極其響亮沈悶的掌摑聲音響起。

王美嬌的臉一偏,生生硬捱了桃桃一記耳光。她震驚地擡起頭,看向白桃桃,尖叫,“你、你打我幹啥?你憑什麽打我?”

桃桃冷笑,“就憑你的那點兒齷蹉心思!你帶著這些人去找我……你什麽心思用不著我說,我說出口,還嫌汙臟了我的嘴!我只想讓你知道,王美嬌,你到底有多愚蠢!”

“你因為懶惰,破壞肖晴娟和花富貴的婚姻……結果他倆離了。先說肖晴娟,你知道晴娟有多好嗎?去年已經有新政策出來,恢覆高考!晴娟打算參加成人高考,考函授的師範!將來她有可能成為大學生、還會當上綠洲的老師!”

“你看看,肖晴娟遠離了你,她是不是越變越好了?我們再來說花富貴……你拆散了他和肖晴娟,他也答應和你結婚了。結果你呢,不好好過日子……你跑了,所以你知道花富貴現在怎麽樣了嗎?”

“……花富貴不如肖晴娟有出息,但今年一整年他都參加了生產隊安排的勞動,沒有一天缺勤!今年過年的時候,他分到了一百斤土豆、三十斤面粉,還分到了鴨子、鴨蛋,棉花、大蔥、甘蔗……”

“聽說你一大早的從溫棚那兒逃到了花富貴家,所以你也應該看到他家裏的情況了吧?想也知道,花富貴今年能過個好年!可你呢?”

——花富貴的情況,桃桃是很了解的。其實這人心性很高,只是以前可能被父母慣壞,才養成那麽個別扭性子。後來肖晴娟和他離了,再也沒人慣著他,他很快就變得正常了。

去年的時候,花富貴發狠學習,成為第一屆冬假基本文化課狀元,還得到了獎勵。

今年呢,因為桃桃設置了擂臺賽,花富貴在文化課方面比不過周春妮和肖晴娟,但他也不服輸,所以就轉移了目標,決定拿下另外一個獎項——家庭衛生文明獎。

他現在是單身漢,一人吃飽全家不愁。

只要是他打掃過的衛生,他保持住,就真的很幹凈衛生。

不出意外的,今年花富貴成為家庭衛生文明獎的擂主。

王美嬌從溫棚那兒逃到花富貴家裏的時候,也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——那個幹凈整潔到纖塵不染的院子,真是花富貴家?那個穿著幹凈衣裳、面容俊秀的漢子,真是花富貴???以及花富貴家的倉庫,居然堆滿了那麽多的土豆和面粉???

王美嬌悔不當初。

如果當初花富貴家這麽幹凈漂亮整潔,糧倉裏又被塞得滿滿當當……她何至於跑了?

再看看花富貴,頭發剃得短短的,衣裳幹凈整潔,再加上可能平時就吃得飽,整個人就顯得特別魁梧壯實,還眉清目秀的。三十出頭的漢子,看著像二十五歲的後生。

可她王美嬌……

這一年來,她跟著馬匪們東奔西走,吃沒吃飽還縱yu過度,四十一歲的女人了,瘦得不像話,還有了白頭發!看著活像六十多的老太太!

王美嬌後悔了。

桃桃看著王美嬌,譏笑道:“……真是誰也想不到,你居然會去投靠馬匪?!真是笑死人!王美嬌,你知不知道,他們可是殺過人的!現在被抓住了,有可能會判死刑!你和他們混在一起……你以為你的罪會輕?這一切真的跟你沒關系?”

王美嬌慌了,尖叫,“我跟被逼的!我、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!”

桃桃一把揪住了王美嬌的衣領,喝問,“你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?那他們是怎麽找到我的?還有……為什麽你身上穿著我的衣裳?你脖子上戴著我的珍珠項鏈?你腳下還穿著我的皮鞋?”

王美嬌一楞,低頭一看,頓時大驚失色!

——她跟著馬匪們沖進科研站以後,第一時間就是沖進白桃桃的房間。確認白桃桃不在、有可能是逃走了以後……王美嬌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翻找白桃桃的東西。

所以她搶了白桃桃的衣裳搶,又翻找到一雙很厚實的皮鞋……也穿上,最後又在抽屜裏翻找出一條看起來就很貴重、很漂亮的珍珠項鏈……

她高興壞了,連忙將自己打扮一新。

想不到——

王美嬌眼珠子一轉,沖著白桃桃吼道:“這些都是我的!你有啥證據說是你的?”

桃桃再次揚手——

“啪!”

王美嬌又捱了一記耳光。

桃桃罵道:“蠢貨,珍珠項鏈是我丈夫送我的,墜子上的銀片還刻著我的名字!至於衣裳和鞋……我手裏還有供銷社開的票,上面寫著鞋碼和呢子衣的尺碼!你的身材根本和我不一樣,我的衣服和鞋,你穿起來也不舒服吧?”

王美嬌呆了半晌,癱倒在地,眼淚嘩嘩流,嘴裏喃喃說道:“我是被逼的,被他們逼的!冤枉啊……”

桃桃一連掌摑了王美嬌好幾下子,心頭惡氣已出,也沒那麽生氣了。

她笑瞇瞇地回到隔壁屋子,問朱排長,“……怎麽樣?朱排長考慮好了嗎?能不能給我一匹馬?”

朱排長看了看面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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